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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氏大廈坐落於盛亭市金融集聚帶，雙塔設計，江邊建築群中最高者。
落地窗外，幾能俯瞰盛亭市CBD全景。
江上渡輪鳴笛聲起，在粼粼波光中緩慢平移。
會議結束，周是大腦放空地望了一會兒江景。
等其他人都離開會議室，她才將屏幕倒扣在桌上的手機拿起翻看。
來自梁書漪的未接電話，半小時前一通，三小時前又一通。
梁女士的脾氣忍不到第三通。周是一邊撥過去，一邊隨手將筆電合上，走出會議室。
電話接通得很快，周是放軟語調，乖巧道：“媽，我剛開會呢。”
梁書漪語速比平時快上三分，顯然是心情很差：“宋家的人來了半天了，你再不回家一趟，你爸就要把你嫁出去了！”
危言聳聽是梁書漪一貫的風格，尤其是在催她回家上。周是還在想工作，心不在焉地問：“哪個宋家啊？”
梁書漪說：“宏圖地產的宋家。”她話音很淡，語氣裏隱約一點輕蔑。
明擺著看不上宋家的意思。
周是倒是聽笑了。
宏圖地產近來新聞不少，全是負面消息。
這幾年房地產形勢差，自去年下半年起市面上就流傳對宏圖債務杠桿過高的質疑，而今年2月宏圖旗下的“游龍”品牌IPO遭駁回，更是直接讓宏圖地產的風評跌至谷底。
游龍上市失敗的新聞曝出那天，周是恰好在家，和她父親周泊聞聊了幾句。她回周氏之前在香港做了三年投行，周泊聞問她游龍是否有可能轉戰港股上市。
周是掃了眼報道，答：“基本沒有。”
游龍被監管質疑的財務問題實際是宏圖地產的財務問題，短期內不可解。
周泊聞道：“這麽一來，宋家那小子難做了。”
周是是獨生女，從出生起頭頂自帶板上釘釘周氏繼承人的光環，反觀宏圖的未來歸屬則顯得撲朔迷離。宋硯知下面有兩個兒子宋溪遠、宋清則，一個侄子宋瀾敘，三人均在宏圖地產做事，分管不同板塊。周泊聞說的“那小子”，指其中最小的宋清則。
周是問：“宋清則負責游龍？這麽倒黴。”
周泊聞從手機上擡頭，瞄了她一眼。
周是陡然一陣心虛。
“宏圖地產這副樣子，爸會同意？”周是握著電話回了自己辦公室，反手關門。
梁書漪道：“你爸昏了頭了，說什麽可以看看，他還答應了讓宋家那個孩子過幾天來吃飯，有什麽好吃的？等吃飯那天你也過來，我就直接跟宋家人講，這婚事不可能，沒得談。”
她話是這麽說，不過梁書漪向來好面子，周是知道她不會在飯桌上讓人難堪，怎麽也是婉拒。
周是笑了笑說行，又問：“要和我結婚的是宋家哪一個？”
梁書漪說：“宋溪遠老早結婚了，除了宋清則還有哪一個”
還有個宋瀾敘。梁書漪不了解商場上的事，周是懶得提醒她，反正自己要的答案已經確認。
“媽我這邊還忙呢，先掛了，他們定下吃飯時間你發給我就好。”
這頓飯後來沒吃成，周是臨時有工作，趕不回來。
她還挺好奇宋清則在飯桌上說了什麽，一夜過後梁書漪的態度竟然有所松動，電話再次打來時口風已經轉為含糊其辭的“太早拒絕沒有必要”。
周是對這個結果不算太意外。宏圖的情況沒有新聞上渲染得那麽差，周氏又早就想補足商業地產的部分，她媽知曉一二後肯定會松口。
下午，宋清則的好友申請發了過來。
想也知道是梁書漪給的聯系方式。
宋清則的微信名就是真名，頭像是平平無奇的一棵樹，無甚特別，周是多看了一眼，認出那是盛亭商學院的林蔭道。
確認通過後宋清則很快就發來了消息。
“學姐好^ ^”
……
這人，以前是走這個路線的嗎？
周是一時沒想到怎麽回。
她比宋清則早一年於盛亭商學院畢業，放在以往，叫一聲學姐合情合理，無可厚非。
但是時移事易，如今他倆的關系不應該是潛在的聯姻對象嗎？
她隱約察覺到宋清則有點狡猾，特意撇開生意上的關系，將問候體現得像是私交。
好在那邊沒讓她猶豫多久，繼續發來一句。
“有空吃個晚飯嗎？”
問號結尾的消息一定要回。
周是慢吞吞地敲字：“這兩周可能抽不出多少時間。”三月是年報季，她已經連著熬了好幾個大夜看報表。
宋清則說：“在周氏大廈附近吃就行。”
下一條迅速彈出，“乾園可以嗎？”
周是本來都要拒絕了，一是沒時間，二是周氏大廈附近盡是西餐日料，她實在沒什麽胃口。
但是乾園……
乾園還可以，是做盛亭本地菜的私房餐廳。
周是下意識舔了舔嘴唇。
回覆他，“明晚七點後可以。”
宋清則說：“那我訂位^ ^”
周是想把那兩個“^”摳下來。
她放下手機，腦子有點亂。
梁書漪和周泊聞不清楚的是，他倆算是認識的。
然而關系卻比一般素未謀面的校友還要尷尬。
他們在學校裏見最後一面的時候，周是提出以每月8000的價格包養宋清則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千！”周是的至交好友莫湘湘聽說此事後笑了足足三分鐘，“你甚至不願給到五位數。”
再怎麽辯白都很無力，周是努力解釋：“我被斷了生活費，你不是知道的嗎？”
大三時周是在券商實習工資是一個月4000，以前剩餘的生活費存款一共萬把塊，料想普通男大學生一個月開銷也沒有多少，8000元是經過她縝密規劃後的包養預算。
只是她當時不知道他是宋家的而已。
莫湘湘問：“那宋小少爺什麽反應？”
周是提起這個難免郁悶：“他嫌我給少了。”
時至今日周是都記得那場面。
宋清則當時手中握著一罐冰可樂，臉上浮現出錯愕的神情。
再逐漸意識到她是認真的之後，宋清則表現得更加難以置信。
周是安靜地站在他面前。
她生了一雙大眼睛，短臉尖下巴，劉海整齊，長發柔順，是偏甜的長相，只是不大愛笑。但光是被她這樣定定望著，就很難出言拒絕她的要求。
……除非這要求實在太無厘頭。
周是個子不矮，但宋清則還要高她一個頭。
宋清則低下頭，又指了指自己，確認地問：“八千？包養我？”
周是點頭。
宋清則想了一會兒，搖搖頭說：“八千不夠。”
他話音裏帶著點笑，等周是的反應。
周是很小地嘆了口氣，說：“那算了。”
……回憶往事容易傷神。
周是心想，這是命運給了她一次反擊的機會。她明晚要是在乾園對著宋清則來一句“宏圖不夠”，閣下又要如何應對呢。
不過坐在乾園的時候她已經把這事給忘了。
一頓飯吃得相當和諧，宋清則很會點菜，四喜烤麩、熏魚、紅燒肉、鮑汁扣花膠、松茸湯，沒有一道菜在周是雷點上。
甫一入座宋清則就遞了一個禮袋過來，說是他母親的意思。周是看了眼袋子上的logo，沒在飯桌上拆開。
他倆都是商學院出身，公事公辦地聊了一陣資本市場現狀後，周是以還有工作為由回了公司。
心照不宣地都沒提起從前。往日種種，像從未發生過。
周是回家時已經晚上十點。
她在周氏大廈附近有一間自己的寓所，閑時周末才回父母那邊。
她倒了杯水，開始動手拆宋清則送來的那個禮袋。禮袋裏面是禮盒，禮盒裏面又是個袋子。
周泊聞在這時來電。
周是對她爸態度算不上客氣，接了直接問：“什麽事啊？”
她在家裏其實跟爸要更親一點，她是工作狂，和父親聊商業的時間遠遠大於和母親相處，何況大學期間又有那麽一回和梁書漪吵得昏天黑地。斷供生活費是梁書漪的決定，那時候周泊聞還私下跟她說，需要的時候盡管開口。
當然她也沒開過口就是了。
“見過小宋了？”周是一直對他是這個態度，周泊聞也不生氣，“怎麽考慮的？”
防護袋被輕柔卸下，裏面是一只奶油色lindy。
周是停頓了一下，握緊手機：“他吃個飯都向你們匯報的嗎，誰才姓周啊！”
周泊聞聽出她心情不錯。
“人還可以吧？我看他長得帥，就知道你會喜歡。”
周是：“……”
長得確實挺帥的。
要不然她大學時候也不會起歹心。
周泊聞在電話那頭問：“餵？人呢？宋家還等著我回話。”
他又評價，“宋家人急是急了點，不過宏圖現在這情況，他們急也情有可原。”
周是“嗯”了一聲。
宏圖地產的問題在於資金鏈，說白了就是缺現錢，房企的通病，錢都套在項目裏。偏偏周氏是國內最大的民營投資型集團，最不缺的就是錢，也有意進軍地產板塊。
找周家算是找對了。
周泊聞對於這樁聯姻顯然是高舉雙手全力支持。
梁書漪前陣子分明還在反對，這段時間又松了口。
周是問：“上次他到家裏來說了些什麽啊？媽怎麽一下子就同意了？”
周泊聞說：“噢，一些有的沒的，他說什麽他早就暗戀你了——我這才知道他也讀的盛商呢。你媽年紀大了最聽不得這個，人走的時候還一路送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媽竟然是被苦情劇感動的。
周是無語地說：“他是演的。”
周泊聞說：“我猜也是。”
周是有些茫然地捏著從禮盒拆下來的系帶。
“你去回話吧，我沒有意見。”
宋清則比她想得還要上道。
周家大小家事全由梁書漪做主，過了梁書漪這關，此事差不多已成定局。
她表態太快，周泊聞倒是又斟酌著說了一句：“其實還可以再想想，總歸急的不是我們。”
周是笑了一聲，說：“我還有的選嗎？”
大三之前的那個暑假，她和母親大吵一架，為的就是婚姻。
梁書漪的原話是“想都不要想”。
周是原本是吃晚飯時以商量的口吻詢問家人，如果她未來的結婚對象是普通家庭，甚至條件更差的男性怎麽辦。沒料到梁書漪直接摔了筷子，逼問她遇到了哪個不三不四的野男人，在周是的沈默中暴跳如雷，質問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，自己怎麽會教出這樣的女兒。
周是覺得母親不可理喻，奪門而出。
那時候周是便知曉，在這一命題上，只要她身在周家，就不會擁有一星半點的話語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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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議結束，周是大腦放空地望了一會兒江景。
等其他人都離開會議室，她才將屏幕倒扣在桌上的手機拿起翻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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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書漪語速比平時快上三分，顯然是心情很差：“宋家的人來了半天了，你再不回家一趟，你爸就要把你嫁出去了！”
危言聳聽是梁書漪一貫的風格，尤其是在催她回家上。周是還在想工作，心不在焉地問：“哪個宋家啊？”
梁書漪說：“宏圖地產的宋家。”她話音很淡，語氣裏隱約一點輕蔑。
明擺著看不上宋家的意思。
周是倒是聽笑了。
宏圖地產近來新聞不少，全是負面消息。
這幾年房地產形勢差，自去年下半年起市面上就流傳對宏圖債務杠桿過高的質疑，而今年2月宏圖旗下的“游龍”品牌IPO遭駁回，更是直接讓宏圖地產的風評跌至谷底。
游龍上市失敗的新聞曝出那天，周是恰好在家，和她父親周泊聞聊了幾句。她回周氏之前在香港做了三年投行，周泊聞問她游龍是否有可能轉戰港股上市。
周是掃了眼報道，答：“基本沒有。”
游龍被監管質疑的財務問題實際是宏圖地產的財務問題，短期內不可解。
周泊聞道：“這麽一來，宋家那小子難做了。”
周是是獨生女，從出生起頭頂自帶板上釘釘周氏繼承人的光環，反觀宏圖的未來歸屬則顯得撲朔迷離。宋硯知下面有兩個兒子宋溪遠、宋清則，一個侄子宋瀾敘，三人均在宏圖地產做事，分管不同板塊。周泊聞說的“那小子”，指其中最小的宋清則。
周是問：“宋清則負責游龍？這麽倒黴。”
周泊聞從手機上擡頭，瞄了她一眼。
周是陡然一陣心虛。
“宏圖地產這副樣子，爸會同意？”周是握著電話回了自己辦公室，反手關門。
梁書漪道：“你爸昏了頭了，說什麽可以看看，他還答應了讓宋家那個孩子過幾天來吃飯，有什麽好吃的？等吃飯那天你也過來，我就直接跟宋家人講，這婚事不可能，沒得談。”
她話是這麽說，不過梁書漪向來好面子，周是知道她不會在飯桌上讓人難堪，怎麽也是婉拒。
周是笑了笑說行，又問：“要和我結婚的是宋家哪一個？”
梁書漪說：“宋溪遠老早結婚了，除了宋清則還有哪一個”
還有個宋瀾敘。梁書漪不了解商場上的事，周是懶得提醒她，反正自己要的答案已經確認。
“媽我這邊還忙呢，先掛了，他們定下吃飯時間你發給我就好。”
這頓飯後來沒吃成，周是臨時有工作，趕不回來。
她還挺好奇宋清則在飯桌上說了什麽，一夜過後梁書漪的態度竟然有所松動，電話再次打來時口風已經轉為含糊其辭的“太早拒絕沒有必要”。
周是對這個結果不算太意外。宏圖的情況沒有新聞上渲染得那麽差，周氏又早就想補足商業地產的部分，她媽知曉一二後肯定會松口。
下午，宋清則的好友申請發了過來。
想也知道是梁書漪給的聯系方式。
宋清則的微信名就是真名，頭像是平平無奇的一棵樹，無甚特別，周是多看了一眼，認出那是盛亭商學院的林蔭道。
確認通過後宋清則很快就發來了消息。
“學姐好^ ^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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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人，以前是走這個路線的嗎？
周是一時沒想到怎麽回。
她比宋清則早一年於盛亭商學院畢業，放在以往，叫一聲學姐合情合理，無可厚非。
但是時移事易，如今他倆的關系不應該是潛在的聯姻對象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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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那邊沒讓她猶豫多久，繼續發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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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清則說：“在周氏大廈附近吃就行。”
下一條迅速彈出，“乾園可以嗎？”
周是本來都要拒絕了，一是沒時間，二是周氏大廈附近盡是西餐日料，她實在沒什麽胃口。
但是乾園……
乾園還可以，是做盛亭本地菜的私房餐廳。
周是下意識舔了舔嘴唇。
回覆他，“明晚七點後可以。”
宋清則說：“那我訂位^ ^”
周是想把那兩個“^”摳下來。
她放下手機，腦子有點亂。
梁書漪和周泊聞不清楚的是，他倆算是認識的。
然而關系卻比一般素未謀面的校友還要尷尬。
他們在學校裏見最後一面的時候，周是提出以每月8000的價格包養宋清則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千！”周是的至交好友莫湘湘聽說此事後笑了足足三分鐘，“你甚至不願給到五位數。”
再怎麽辯白都很無力，周是努力解釋：“我被斷了生活費，你不是知道的嗎？”
大三時周是在券商實習工資是一個月4000，以前剩餘的生活費存款一共萬把塊，料想普通男大學生一個月開銷也沒有多少，8000元是經過她縝密規劃後的包養預算。
只是她當時不知道他是宋家的而已。
莫湘湘問：“那宋小少爺什麽反應？”
周是提起這個難免郁悶：“他嫌我給少了。”
時至今日周是都記得那場面。
宋清則當時手中握著一罐冰可樂，臉上浮現出錯愕的神情。
再逐漸意識到她是認真的之後，宋清則表現得更加難以置信。
周是安靜地站在他面前。
她生了一雙大眼睛，短臉尖下巴，劉海整齊，長發柔順，是偏甜的長相，只是不大愛笑。但光是被她這樣定定望著，就很難出言拒絕她的要求。
……除非這要求實在太無厘頭。
周是個子不矮，但宋清則還要高她一個頭。
宋清則低下頭，又指了指自己，確認地問：“八千？包養我？”
周是點頭。
宋清則想了一會兒，搖搖頭說：“八千不夠。”
他話音裏帶著點笑，等周是的反應。
周是很小地嘆了口氣，說：“那算了。”
……回憶往事容易傷神。
周是心想，這是命運給了她一次反擊的機會。她明晚要是在乾園對著宋清則來一句“宏圖不夠”，閣下又要如何應對呢。
不過坐在乾園的時候她已經把這事給忘了。
一頓飯吃得相當和諧，宋清則很會點菜，四喜烤麩、熏魚、紅燒肉、鮑汁扣花膠、松茸湯，沒有一道菜在周是雷點上。
甫一入座宋清則就遞了一個禮袋過來，說是他母親的意思。周是看了眼袋子上的logo，沒在飯桌上拆開。
他倆都是商學院出身，公事公辦地聊了一陣資本市場現狀後，周是以還有工作為由回了公司。
心照不宣地都沒提起從前。往日種種，像從未發生過。
周是回家時已經晚上十點。
她在周氏大廈附近有一間自己的寓所，閑時周末才回父母那邊。
她倒了杯水，開始動手拆宋清則送來的那個禮袋。禮袋裏面是禮盒，禮盒裏面又是個袋子。
周泊聞在這時來電。
周是對她爸態度算不上客氣，接了直接問：“什麽事啊？”
她在家裏其實跟爸要更親一點，她是工作狂，和父親聊商業的時間遠遠大於和母親相處，何況大學期間又有那麽一回和梁書漪吵得昏天黑地。斷供生活費是梁書漪的決定，那時候周泊聞還私下跟她說，需要的時候盡管開口。
當然她也沒開過口就是了。
“見過小宋了？”周是一直對他是這個態度，周泊聞也不生氣，“怎麽考慮的？”
防護袋被輕柔卸下，裏面是一只奶油色lindy。
周是停頓了一下，握緊手機：“他吃個飯都向你們匯報的嗎，誰才姓周啊！”
周泊聞聽出她心情不錯。
“人還可以吧？我看他長得帥，就知道你會喜歡。”
周是：“……”
長得確實挺帥的。
要不然她大學時候也不會起歹心。
周泊聞在電話那頭問：“餵？人呢？宋家還等著我回話。”
他又評價，“宋家人急是急了點，不過宏圖現在這情況，他們急也情有可原。”
周是“嗯”了一聲。
宏圖地產的問題在於資金鏈，說白了就是缺現錢，房企的通病，錢都套在項目裏。偏偏周氏是國內最大的民營投資型集團，最不缺的就是錢，也有意進軍地產板塊。
找周家算是找對了。
周泊聞對於這樁聯姻顯然是高舉雙手全力支持。
梁書漪前陣子分明還在反對，這段時間又松了口。
周是問：“上次他到家裏來說了些什麽啊？媽怎麽一下子就同意了？”
周泊聞說：“噢，一些有的沒的，他說什麽他早就暗戀你了——我這才知道他也讀的盛商呢。你媽年紀大了最聽不得這個，人走的時候還一路送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媽竟然是被苦情劇感動的。
周是無語地說：“他是演的。”
周泊聞說：“我猜也是。”
周是有些茫然地捏著從禮盒拆下來的系帶。
“你去回話吧，我沒有意見。”
宋清則比她想得還要上道。
周家大小家事全由梁書漪做主，過了梁書漪這關，此事差不多已成定局。
她表態太快，周泊聞倒是又斟酌著說了一句：“其實還可以再想想，總歸急的不是我們。”
周是笑了一聲，說：“我還有的選嗎？”
大三之前的那個暑假，她和母親大吵一架，為的就是婚姻。
梁書漪的原話是“想都不要想”。
周是原本是吃晚飯時以商量的口吻詢問家人，如果她未來的結婚對象是普通家庭，甚至條件更差的男性怎麽辦。沒料到梁書漪直接摔了筷子，逼問她遇到了哪個不三不四的野男人，在周是的沈默中暴跳如雷，質問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，自己怎麽會教出這樣的女兒。
周是覺得母親不可理喻，奪門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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